要说入职当天的糟糕经历,达愿福神社的开业堪称一场载入史册的灾难。
身为黑道副手,管原道真——也就是阿道,开场就在一次伏击中痛失 120 亿日元。这笔钱不仅是帮派与宿敌和解的最后筹码,更是他的性命担保。作为惩罚,阿道被塞进尸袋,扔上一辆颠簸的卡车,押往位于九州边陲的诅咒之地木曾町。然而,黑道世界总爱上演荒诞戏码。阿道得到的 “救赎” 机会,是接管帮派仅存的资产:一家由情趣旅馆改造而成的福神经纪公司总部。
日本福神。犯罪情景剧。开放世界福冈的田园风光。充满怀旧的昭和时代氛围,融入了 20 世纪 70 年代日本电影那种柔和的基调与视觉风格。作为侦探游戏《Paradise Killer》的续作,它风格荒诞,充满惊喜,让玩家猝不及防。
用 Oli Clarke Smith 的话说,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。
他回忆道:“我们突然收到一封邮件,问是否愿意与中村育美(Ikumi Nakamura)合作。”中村曾就职于 Tango Gameworks,既是《The Evil Within》系列的美术支柱,又是《Ghostwire: Tokyo》的鬼才导演。“当然,我们立刻就答应了!”
对于这个几乎由英国人构成的工作室来说,中村和原画师 Mai Mattori 所带来的异域文化令他们受益匪浅。“中村提议将舞台设定在福冈沿海的废弃小镇上。这将创作思路进一步拓展,不再单纯局限于管理福神,而是延伸至探索这座荒芜破败的小镇——这里与人们熟知的日本迥然不同。”
中村并非唯一参与其中的业内知名人士。Clarke Smith 透露:“我们为部分主要角色举办了试音活动,为桐生一马配音的黑田崇矢(Takaya Kuroda)居然也出现了。原来是他的经纪人看到招募黑道副手配音演员的消息后,当即表示‘我这里有合适的人选’。”他还特别提醒,千万别想当然地觉得,黑田崇矢会延续其在《如龙》(Like a Dragon)系列里一贯的配音风格。为了演绎好比桐生一马更年轻又略显冲动的阿道,黑田选择了用博多方言来诠释这一角色,同时也赋予了他更多的成长空间。
落魄小镇的福神鬼才
《达愿福神社》的核心经营模式遵循经典架构:招募→升级福神→出租给本地商户来实现多元营收,覆盖商铺开业、市政活动等各类场景需求。你需要逐步建立并拓展业务版图,维系团队士气,最终实现营收大于支出。
和嗜糖如命的熊孩子一样,福神闯祸本事一流,必须严加看管。一经派遣,福神就会在活动现场工作数小时。与此同时, 阿道会在他那辆破旧的轻卡里思考着怎么把公司做大做强。但当灾厄突降——比如泪眼汪汪的豆腐被卡死在胡同里,或嗜好山芋的喵星人 Trororo 惨遭狗狗或者蜜蜂追击之时,阿道就必须化身救火队长,肉身平乱。
你可借助英雄集换式卡牌攻克这些难题,比如魅力十足的机械师 Jose,赢得他的忠诚与友谊后(完成城镇任务还能进一步增进关系),他便会加入你的阵营。随后,精彩的策略卡牌战斗一触即发,动感 J-pop 节拍将对战氛围烘托到极致。你得争分夺秒地攻克难关,才能博得观众的满堂喝彩。
这本该是一段一帆风顺福神大亨发家史——但出自中村之手的游戏场景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我们。只有当地繁荣富庶,居民才有余力消费福神所提供的服务。然而,正如游戏里虚构的木曾町一样,这类日本乡村非但没有蒸蒸日上,反而因为年轻人口不断涌入城市而愈发凋敝萧条。
凭借热情和手里的扫把,阿道全身心投入到复兴这座没落小镇的工作中。他精心修缮无人问津的神社,还勇敢地对抗挪用振兴专款的腐败镇长。随着游戏进度不断推进,你可以解锁一系列关键的可叠加增益效果,以此来提升福神的活跃度和收益。本质上说,阿道就像一个有案底的玛丽·波平斯(Mary Poppins)阿姨,但他俩的区别在于,玛丽有一把雨伞和能装下无数东西的手提包,而阿道则开着一辆复古轻卡,既能氮气加速,还能超远滑翔。
“由于你在小镇上的努力,新店铺接连开业,新的餐饮和商业项目也蓬勃发展,吸引游客重新到访。”Clarke Smith 说道,“起初我们并未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,但如今,这已成为游戏的关键要素。”
一款 PS2 聚会游戏
经营管理类游戏往往热衷于用混乱局面考验玩家,比如《Prison Architect》里囚犯大张旗鼓的越狱行动,或是《Two Point Hospital》中接连不断的医疗危机。然而 Clarke Smith 称,《达愿福神社》追求营造一种引人深思,还能带来平和心境的游戏体验……就像《Grand Theft Auto》一样。别笑,我们认真的。
Smith 指出,团队在游玩《Grand Theft Auto 在线模式》时,虽说游戏任务往往带来 “极致的混乱”,但在任务间隙,驾车在风景如画的道路上驰骋,那种宁静的氛围别具一格。他这样评论道:“完全依照个人节奏,自行决定以何种方式以及何时参与到游戏内容当中,是一种十分丰富的游戏体验。”
这与近年来的新游戏形成了鲜明对比。Smith 经常感到,这些游戏节奏极为紧凑,到处都是有待玩家收集的物品,就连 NPC 也要博取玩家的眼球。“这太让人精疲力竭了。感觉就像时刻处于咖啡因带来的亢奋状态中!我们可不想把游戏做成这样。我们追求的,是我所说的 PS2 平台聚会游戏氛围:游戏里能做的事很多,但没人催你,所以你可以悠然自得地享受游戏世界。”
从 20 世纪 70 年代的日本电影里,Kaizen 工作室捕捉到了这种又怀旧,又充满聚会氛围的独特气息。犯罪系列片《无仁义之战》(Battles Without Honor and Humanity),以及复仇片《修罗雪姬》(Lady Snowblood)等经典之作,凭借独特的镜头画面和引人深思的叙事风格,成为了那个时代日本电影的典型代表。
史密斯解释道:“这些电影源自一个独特的时代。那时的电影创作者愿意留出充裕空间,细腻描绘日常生活场景,刻画角色间的互动,让情节自然推进。影片画面柔美,具有一种难以复刻的独特美感,就像观看老胶片电影,处处散发着迷人的复古气息。 ”
他接着评论道:“现代黑帮题材游戏,例如《如龙》(Like a Dragon)系列,风格愈发夸张。我们的游戏虽然新奇独特,但叙事节奏与风格仍扎根于日本传统影视剧。游戏里虽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福神,还融入了超自然元素,但我们不会像电影极道兵器(Yakuza Weapon)那样,让角色拿着火箭筒对打的!”
Mr Blobby vs 熊本熊
在创造吉祥物方面,英国的水平可谓是参差不齐。早在文洛克和曼德维尔,这俩一点也不讨喜的 2012 伦敦奥运吉祥物诞生前,我们在上世纪 90 年代就不幸有了一档叫做《Noel’s House Party》的家庭娱乐节目。单凭节目里的一个角色,就给几代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:这个角色周身布满粉色圆点,双眼暴突,脸上挂着小丑般诡异的笑容,还能发出刺耳诡异的尖叫——它,就是 Mr Blobby。
相反,日本对吉祥物则怀有更多的尊重与喜爱。Crabtree 回忆起自己前往熊本县的旅行经历,目力所及之处全是熊本熊。这只倍受喜爱的黑熊,如今已成为熊本县的标志——而 Mr Blobby 从未有过此等待遇。
Clarke Smith 表示:“日本对待吉祥物的态度十分认真,它们在当地肩负着推广城镇、产品、人物以及地点的重任,没人会觉得这荒唐可笑。反观 Mr Blobby,形象滑稽,常沦为人们取笑的对象。在对待吉祥物的问题上,我们远没有日本人那么严肃。而人们对吉祥物的这份真诚感与认同感,正是营造特定游戏体验的关键。”
对 Kaizen 工作室而言,这成为了推出可爱设计的契机。比如 Ichigo Love,这只粉色小熊眼睛亮晶晶,尾巴卷成了爱心状。中村和 Mattori 则另辟蹊径,设计风格偏惊悚,为游戏融入 “一丝恐怖色彩”。他们设计出 Oh 与 Tosu,前者是逐渐被人遗忘的过气偶像,后者曾是诈骗酒吧的女招待。当然别忘了我们的小指头经理,这个断指造型的福神,阴森地呼应了黑帮残忍的切指谢罪仪式。
这些角色并非那种由人套着闷热的吉祥物服装所扮演的形象,而是表里如一。Smith 解释道:“我们一直在思考,假如妖怪试图在现代社会立足,将会是怎样一番景象?在人类社会里谋生时,这些小恶魔和超自然生物又将面临怎样的困境?”
波普艺术快闪
有款游戏对 Smith 的影响尤为突出,那就是《女神异闻录 4》(Persona 4)。和早期的《如龙》(Like a Dragon)系列一样,《女神异闻录 4》中所塑造的宁静日本小镇因幡镇,以及发生在当地的连环谋杀案剧情,是他印象里最早玩到的“虚拟旅游”类游戏。
他表示:“游戏围绕一个真实感十足的场景展开,讲述普通人在离奇事件阴影下的生活,叙事十分出彩。在角色塑造、UI 设计以及画面风格等方面,《女神异闻录 4》做出了其他 JRPG 未曾尝试的创新。游戏洋溢着浓厚的波普艺术风格,制作团队展现出十足的自信。要知道,这款游戏登陆的可是已处在生涯末期的 PS2 平台,团队清楚它难以取得与其品质相称的销量。”
《达愿福神社》的 UI 在很多方面都借鉴了《女神异闻录》,风格鲜明,绚丽夺目,能以极具风格化的方式展示神社的关键信息。在 Smith 看来,不会有比这更适合的设计了。
“我们不喜欢极简游戏 UI 的潮流。如今很多人似乎因一心追求电影级别的游戏画面,而羞于设计 UI 和 HUD。但话说回来,要是想做电影,那就去拍电影!玩家得清楚自己拿着什么武器,自身生命值状况如何,这类信息对他们至关重要。”
团队深入研究了昭和时代的 MV、电视广告等素材,最初其实根本没考虑过参考 Atlus 那堪称一绝的 UI 设计——其界面不仅能带来眩晕般的视觉冲击,转场效果也极具震撼力,哪怕只是进行菜单选项卡的切换操作,玩家都能获得宛如置身迷幻世界的新奇体验。Smith 回忆道:“后来当我们完成 UI 设计时,一些人开始意识到,‘哎呀,我们的灵感来源原来差不多’。”
不管是不是有意为之,他们的设计与 Atlus 的风格实在是绝配。
《达愿福神社》现已在 Epic游戏商城推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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